这只信封为牛皮纸质地,长20.5厘米,宽9.5厘米,保存完好。信封正面印有一粗线),信封左下角印有“镇江鼎昶钱庄信缄”字样,信封左上角盖有一枚“快信”蓝戳,属于典型的民国中式信封。信封从左至右用毛笔书写着三竖行字,分别是“上海民国路192号,何苟筵先生,张承伟”,应该说这是张承伟寄给上海的何苟筵的一封信,当时使用了鼎昶钱庄的定制封,不过张承伟是否跟鼎昶钱庄有关联,尚不得而知。
来看信封背面(图2)。这是一件民国比较少的“快信”,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快递。一般而言,民国快信上会贴有用于快递邮件的专用邮票,也称快递邮票。其图案常是机车、飞机、时钟、飞禽、天马等,以表示迅速投递和分秒必争的意思。辛亥革命以后,中华邮政发行过多版快信邮票,图案多为飞雁造型,中国解放区邮政于1942年由淮南区也发行过“快邮”邮票。不过,这封信上贴的却是普通邮票,它是一枚红色孙中山头像的中华民国邮政“贰拾圆”面值票,且系“改作壹萬圆”的改值票(图3)。
信封背面还印有鼎昶钱庄的信息,“地址:镇江大鱼巷十六号”,“电话:三五三、八五六号,电报挂号六七二六”。信封下角还有一枚模糊的印戳(图4),经过仔细辨认,这是枚民国点线三格戳,第一行是“上海”字样,第二行只能看出“七月廿二”字样,第三行是英文,不过印戳年份没找到。同时,这封信背面原来还贴有邮政签条,可惜已被撕去,只能看到留存纸片上“附于挂号”的字样,边上还有几个不完整的印戳。
据查,“大鱼巷”就是后来的鱼巷。清《丹徒县志》记载,因是鱼市故名,巷内有一支巷,曾分称大、小鱼巷,于1957年统称鱼巷。
镇江在清道光年间已有兑换银钱的钱店,正式开埠通商以后,钱庄开始兴起。从清同治五年(1866年),晋源钱庄在风神庙巷开业至同治七年,镇江钱庄发展到27家,资本金各在白银5千至2万两之间,规模较大的钱庄吸收的存款常在6万至10万两左右,至19世纪70年代,镇江8家主要钱庄在苏杭等地设有分庄,其汇兑业务也由原来的联庄往来发展到总庄、分庄之间的通汇。到光绪九年(1883年),镇江大小钱庄增至60家。光绪十年,因受上海金嘉记丝栈倒账风潮影响,镇江钱庄大批倒闭,年底仅剩15家。不久,进出口贸易的增长带动了钱业的复苏,我市于光绪十七年成立钱业公所辅宜堂,至光绪三十二年我市钱庄又达32家,全业资本总额超出30万两白银。此后至宣统末年(1911年),镇江钱庄业趋于平淡,倒闭收歇10余家,尚余20余家。
严惠宇(1895-1968),名敦和,字惠宇,后以字行。他幼年读私塾,颖超敏捷,后到扬州钱庄学徒。满师后在镇江交通银行任职,旋转上海金城银行。严惠宇有志实业救国,他与冷遹、陆小波合作,在镇江创办“四益”农场,即均益蚕种制造场(在高资)、三益蚕种制造场(在桥头)、益民蚕种制造一场、二场(在四摆渡)。他还创办京江中学(现市一中)和筹建弘仁医院,在上海创办大东烟厂。后来,严惠宇在镇江又陆续创办了维生油厂、北固建筑公司、泰丰米厂、鼎昶钱庄等企业。抗日战争时期,严惠宇蛰居上海,不出任伪职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将收藏的大量文物捐赠给上海、南京和镇江博物馆。
晚清民国的钱庄,经常会在往来票据上盖有“财神章”,这是一种刻有财神形象的木印或牛角印,寓意吉祥和顺(图5)。考察镇江鼎昶钱庄的变迁史,可以看到时局对钱庄的影响到底有多大。
辛亥革命以后,镇江钱庄业再次兴起。民国9年至19年(1920至1930年),多时又有30余家。资本金各在2至10万两白银不等,全业存放款总数高达二七宝银3000万两左右,汇兑业务亦较兴旺,仅民国9年起的五年中,镇江运往上海解付的汇差银元就近5000万元。这其中就有鼎昶钱庄的身影当时它的位置在日新街上。
上世纪二十年代初,镇埠的钱业大小不下百数十家,其中在公所内能通汇划之大同行,亦有三四十家,这说的就是钱庄。其资本由二三万至十数万不等,营业发达者,每年多至百余万,少亦三四十万。各家平时感情尚称融洽,但到营业时则各不相让。幸好各家有所专注,有注重于糖业交易者,有注重于木业交易者,更有注重存款或客帮者。因眼光互有不同,故盈亏亦各自不等。当时因为营业发达,各大同行每年多有盈余,多者五六万,少者三四千,较之镇地其余各业要好多了。
但好景不长,1931年苏北发生特大水灾,受灾严重的里下河一带,恰为和镇江商业往来密切地区。镇江钱庄对该地区的直接放款和其他各业的赊欠货物,总数在1000万两以上,一经呆滞,市面恐慌,银根奇紧。镇江钱庄业在此打击下,濒临崩溃的边缘,倒闭收歇的有14家。勉强复业上市的,仅晋源、晋生、祥业、同裕、正泰、元康、承裕七家,犹豫观望的有源祥、道生、胜记和鼎昶。此后两年间,钱庄有减无增,日趋衰落。至1934年政府宣布改两为元,1935年施行法币后,镇江钱庄业只剩下道生、鼎生、鼎昶三家,营业日趋不振。及至1937年镇江沦入敌手,三家钱庄原就处于若有若无之间,所受影响不大。
镇江沦陷后,钱庄业遗留人员为生活驱使,做点小商贩的划汇和小额放款,起初只有增记、钧记两家。后来沪宁火车恢复,江南江北的单帮兴起,日货大量倾销,钱庄业见有利可图,兴起日多,二三年间已达二十余家。后来形势越发对钱庄有利,镇埠钱庄一度达到五十余家,开镇江钱业史上新纪录,不过其中从业者良莠不齐。
1945年9月日寇投降,镇江的敌伪银行和五十余家钱业,全部闭歇。来镇接收后,市场上投机倒把之风复剧,钱庄纷纷设立,势如雨后春笋。虽然镇江商会有过不成文的规定:限制钱庄,不得超过十家,但改头换面者达三十余家。1946年,伪财政部颁布法令规定:登记钱庄对象以战前(1937年)有营业执照证明者为限,如此只有道生、鼎昶等三家。不过官员贪污相沿成习,法令等于一纸空文,从业者采用找门路、托关系、贿财物等手段,使得伪财政部开放“绿灯”,至1947年底,呈准之正规钱庄有道生、源余、晋源、元康、祥泰、嘉泰、鼎昶七家,而没有领到执业的仍有三十家,照样干他们逍遥法外的地下生意。
之后,伪社会部看到钱庄买卖兴隆眼热,遂颁布信用合作社组织章程,为钱庄从业人员大开方便之门,先后成立了多家信用合作社,与钱庄分庭抗礼。此外抗战前的公私银行也陆续复业,这样本埠金融市场上就出现了银行、钱庄、合作社、四种类型,他们寄生于通货膨胀、物价飞涨、高利贷剥削之中,这也是镇江钱庄业落幕前最后的疯狂。和记平台